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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步克 | 真理必叫你们得以自由

通识联播  · 公众号  ·  · 2017-09-18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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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突然接到告知周先生凌晨逝世的电话的时候,随即便后悔那些天由于太忙而没去探望,居然就没有一点预感。本来,十多年中一直帮着周先生做些收发、写作的事情。但后来我安排了一些学生们轮流到周先生家帮忙。周先生说是有了“如虎添翼”之感,可是这样一来,我去周先生家就少了,跟周先生聊得就少了。


在惊悉不幸的消息之时,往事纷至。 想的最多的,是初次跟周先生面谈的情景,以及本来在年初刚为周先生庆祝过“米寿”的事情。


去年一月,是周一良先生的八十八岁“米寿”。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的同事们,本来有意选一个餐馆为周先生隆重祝寿。但周先生自觉年事已高,在外面恐不方便,又刚刚迁入新居,难免疲惫之感,于是就改为前往周先生的家里祝寿了。


那天一早儿,我跟妻子前往清华园捧回蛋糕和花篮。蛋糕和花篮是妻子去订的,她觉得清华园的蛋糕质量不错。祝寿的气氛温馨而热闹,大家都衷心祝愿周先生安康,至少能享百年之寿。随后是周先生吃蛋糕,周先生的儿子启锐把一顶彩纸的王冠戴在了周先生头上,那王冠是跟着蛋糕一块儿来的。周先生戴王冠的样子特别风趣,蛋糕吃得很开心。大家也一人一块,分享了蛋糕,天南海北的聊着。免不了聊到了新居,装修和布置等等。周先生曾多年住在燕东园,那房子很旧很暗,没法儿跟现在的新居相比。记得将无同不改幽默旧习,他建议周先生预备一个望远镜,好用来查找书架高处的书籍,这话让大家忍俊不禁。


图为阎步克教授


可这转眼就成了往事,那些祝愿也全落了空。


在向周先生的遗体告别时,我觉得化妆师把遗容画的过重了; 而我第一次去周先生家里见面的时候,留下的印象是温和,是平易淡泊


我是在开始跟田余庆先生做博士生时,才初次得以跟周先生面谈的,起因是周先生安排他的博士生杨光辉和我定期去他家里读《世说新语》。本来,对周先生这样卓越的大学者,我作为学生和晚辈颇觉敬畏惶恐;见面后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威严和锋芒,多少就轻松了些。周先生对自己的为人有个评价,那就是 “忠恕” 二字,而那时我的感觉也正是如此。


我对史学一直没有真正的兴趣,赶上了末班车就随遇而安罢了,脑中转悠的总是天马行空的各色遐想,却并不入门。而那次读《世说新语》,是几种注本和日译本、英译本互相比照阅读,逐句甚至逐词推敲辨析,这使我多少有了点儿长进,多少知道了该如何读书,以前把书念得闲散率意了。而且,每次下午两点来到周先生家,都能隔窗见他已经伏案读书了,相形自己的懒睡闲扯,至今犹觉汗颜。


但印象最深的,还是初次见面时,周先生谈的不是学问,而是他自己,他在政治风波中的坎坷经历。 周先生回首往事,谈到解放天津时,一位著名的人民解放军将领就住在他家,那将军当时一身灰布军装,给他们讲革命的大道理,他全家为之肃然起敬;在此之后,他更为“中国人民站起来了”而衷心鼓舞,又由于是剥削阶级出身,总有强烈的“赎罪”心理,所以对党的号召一向积极响应,好向劳动人民做出补偿……一直就到了“梁效”。


当时这令我感慨不已。刚来北大读书时,曾跟着几位同学去许大龄先生家,坐下之后还没说几句话,许先生就好意地提醒说:同学们你们不知道吧,我可是“梁效”的!可想而知,那些经历在我们的老师心底,留下过什么样的羞辱和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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