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老杨的流浪并没有什么规划,海边,森林,公园,一路走走停停,全凭心情。
她给自己做了很多饭,看了很多书,写了很多字,更多时候约上朋友,在不知名的海边聊一晚上天,或者什么都不说,就静静地听着海浪拍在沙滩上的阵阵声响,不知不觉把啤酒罐堆成一座小山丘。
在路上,她遇到了真正的吉普赛人,他们一年365天都在流浪,靠捡来的石头和树枝做手工来养活自己,老杨听他们说了很多关于路上的故事。
她发现,从前自己走得太急了,做什么事情都只在乎输赢,日出是什么,日落是什么,她从来没有“真正”知道过。
这趟远行,她只是想在路上慢慢地走一走,看一朵花如何开放,看一只虫如何爬行,去学习蓝莓是长在灌木丛里而不是大树上,去了解大部分的鸟类都是一夫一妻制一辈子在一起。
老杨说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真正的作家,在她看来,只有写出过被认可的小说,才足以称得上真正的作家。
所以房车旅行也是一种素材的积累过程,
她想像吉普赛人一样,去流浪,去旁观这个世界。
一个独生子女,最大的不孝,是远行
在老杨的记忆中,家总是伴随着父母争吵的声音。
和其他想成为科学家想变成超人的孩子不同,她从小的梦想就是“远走高飞”。
老杨大学毕业后,Gap year(间隔年)还十分盛行,新西兰一年开放的1000个打工度假名额吸引着全世界渴望远行的年轻人。
无意中,老杨看到了吴非所写的《打工旅行:一年实现一个梦》,她觉得去新西兰一边打工一边旅行,就是自己想要的远走高飞,毫不犹豫撸起了袖子准备起来。
意料之中,她遭到了周围所有人的反对。
那时,她已经谋到了一份很稳定的英文老师工作,过着世俗眼中一个姑娘该过的很不错的生活。
但23岁的老杨很确定,就是要用安稳作为代价,虎头虎脑地冲去赌一个未知的梦想,她拿着800元申请来的签证,成了那年1000个追逐自由灵魂大军里的一员。
上飞机前,老杨对未来完全未知,甚至她对新西兰也一无所知,但是只待了一个月,她就很确定地告诉自己,来对了。
老杨说,到新西兰后,她觉得对父母很愧疚,因为新西兰的小孩在16岁或18岁就会开始独立生活,赚取学费,为自己的人生和理想负责。
出国的时候,老杨只带了一周生活费,她发誓不再让父母为自己的生活买单,发誓要有独立生存,以及让父母过上更好生活的能力,23岁虽然在成人的路上迟到了,但真正地出发了。
我问她,在最辛苦难受的时候,有没有过回国继续当小公举的念头呢?
手机那头的她毫不犹豫地说,没有。
她说了一句自己很喜欢的话来描述这种坚持:“有人曾问我,为什么坚持走那条路,我说,你为什么假设我看到了两条路?”
她没有给自己留退路,甚至在我问她是否想过没出国现在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她的回答也是“
人生没有假设,不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现在的选择都是最好的
”
。
我想起了她书里的一句话:“人生走到第二十七年,深以为,一个独生子女,最大的不孝,是远行。最好的弥补,是拼尽此生去努力。”
四年多的时光,从一无所有到浑身故事,我好奇地问她,在新西兰有遇过什么特别善良的事情吗?
她说,去新西兰的第二天就遇见了。
那时是冬天,她在住处附近晃荡,手机没电天又黑了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一对老夫妻帮她查找了地图又送她回住处。
最温暖的是,临别时,妻子对她说:“我很开心是我们送你回来,而不是别的什么坏人”。
最后,还新买了一只手电筒送给她,并说:“如果下次再迷路的话,至少晚上你可以带一个手电筒”。
听完这个故事我也不自觉地笑了,与老杨一样,我也感恩这个世上存在这般的人。
有最善的事情,必然会有些不愉快的恶事,老杨说最不愉快的事情时,语气明显低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