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点点头:“《匠人》《半夏河》《一个一个人》是三部曲。《匠人》这本书黑黑的,比较沉重。《一个一个人》旧旧的。《半夏河》你打算做成什么样子?”
“水水的。”朱赢椿笑起来,“我想用水来做这本书。因为这本书没有《匠人》那样沉重,也不像《一个一个人》那样艰难。虽然看起来很伤感,可是不难过,还有些淡淡的美好。”
“这是一本被水打湿的书,或者说,是一本被雨淋湿了的书。书里写的是少年的故事。所以我想设计得干干净净,就像少年的时光。”
被水洇湿的文字,还有水里带上来的水草
朱赢椿又给我倒了一杯茶:“不急,这只是我的想法。要实现这个想法,还很难。不急。我们慢慢来。”
于是,第二天,第三天,我都来看他怎样用水设计一本书。
他把封面放到外面的水泥地上,在上面浇上一盆水, 然后盯着看,再浇,再看。他把封面放到水池里,看它缓缓地沉入水底。他把封面扔在开着杂花的田地里,再在上面慢慢地滴水……我手里拿着一叠打印好的封面, 他毁了一张,我就再递给他一张。
随园书坊门外的院子
在随园书坊门外的院子里,有一口大缸,这是他养荷花的。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可是缸里只有几片荷叶。他的院子被一圈花墙围着,院门是竹篱笆编的,只是虚掩着。常常有人过来,看到这院子雅致,就进来逛一逛。朱赢椿刚好在,就和陌生人闲聊上几句。如果进来的是孩子,他就更高兴。此时,就有几个孩子围在我们旁边,看着这个奇怪的大人,把一张纸放到荷花缸里,拿出来, 再放。拿出来,再放。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朱赢椿突然回过头来: “你摘了我的荷花?”“不是我。”“不是我。”孩子们一哄而散。朱赢椿就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是阴天,外面的蝉还是叫得很响,不过天气总算凉了一些。朱赢椿不再摆弄封面了。他说,我要几个字。就是“半夏河”这三个字,找人写一写。手写的字不一样,有人的温度,人的气息。
我们一起去找孙少斌先生。孙先生是有名的篆刻家、书法家,他的工作室在朝天宫。
孙先生已经年过七十,或许是因为每天刻印写字, 显得精力极其充沛,端坐在案几旁边,如一尊伏虎罗汉。他刚刚把茶泡好,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哪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