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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情况下,石化现象的系统性并不强,乱糟糟地,讲出来的话连讲话人自己都未必听得懂,更难以成为交流的工具。但是在某些情况下,特别是
在人们群体性地未接受到专业外语教学时,有时就会出现
集体性的石化
——一群人凭借有限的外语知识和无限的脑洞,把母语和外语结合出具有一定系统性和社会性,可以作为社交工具使用的全新混合语言。
在不同种类的语言的融合之中,两类混合语言——皮钦语(pidgin)和克里奥语(creole)——逐渐形成了。
皮钦语是初级阶段的混合语,更进一步到高级阶段,则称为克里奥语。而包括四川普通话在内的各种“地方普通话”,都是在现代汉语普通话与各地方言碰撞融合的产物,它们与皮钦语有一些类似之处:比如系统性都不太强,石化程度也不太高。
作为一种处于萌芽状态的语言,皮钦语的词汇量比较小,通常
只包括少量的与生活或贸易高度相关的基本词
;
语法系统极不稳定
,每个使用者都可能有自己的语法规则,且常与其母语相似;
区分不同音位的音位系统经常高度偏向于使用者的母语
;传达信息的功能很弱,
只能实现最基本的交流职能
。简言之,
皮钦语最大的特点就是“凑合”
。能有多“凑合”呢?比如有一种美拉尼西亚的皮钦英语就管头发叫“grass belong head”(直译为汉语是“头上的草”),至于胡子,那便是“grass belong face”(“脸上的草”)了。
在近代汉语史上,曾存在过两种非常有名的皮钦语。鸦片战争之后,在上海的洋泾(jīng)浜(bāng)(英法租借界河的河名)等对外贸易繁荣的地区,曾有一些英语水平较低的中国商人为了与使用英语的外国人进行贸易往来,发明了一些糅合了本地语言、方言和英语的皮钦语,一般统称之为
“洋泾浜英语”
。例如上海的洋泾浜英语,就是一些既包括部分基础的英语单词和个别的英语语法,又糅合了吴语的音位系统和语法系统,还加上了许多中国人的发明创造的大杂烩。
“来是‘康姆’(come)去是‘谷’(go),廿四铜钿‘吞的福’(twenty-four),是叫‘也司’(yes),勿叫‘拿’(no),如此如此‘沙碱鱼沙’(so and so)……”真的靠这种歌诀学英语,其效果自然可想而知了。图片及引文主体来自汪仲贤撰述、许晓霞绘图的《上海俗语图说》,上海书店出版社1999年《民国史料笔记丛刊》影印上海社会出版社193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