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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或许希特勒也会被宽容和遗忘。“| 凤凰网读书会

凤凰读书  · 公众号  · 读书  · 2016-12-01 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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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门格勒的一家。

雷颐: 之后对二十多个纳粹医生做了一个一个提问。这些人一开始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是医生,甚至有的是很好的医生,职业、技术都是很专业,但有的人比较早地对纳粹有认同,有的人不太认同。起码这些人一开始没有强烈的、很成体系的意识形态,而是一开始有一点点,有的人强有的人弱,整个纳粹国家是个大机器,把零零碎碎的,或强或弱的民族主义、国家主义,通过种种手段,通过吸引甚至胁迫,让你逐渐加入到机器当中。一旦加入到机器当中,慢慢成为建制化中的一个零件,一旦成为零件,一开始觉得有点被动,但慢慢变成一种自觉,不知不觉执行他的命令,把这个作为自己的工作,筛选谁可以活、谁可以死,看看他的牙齿、身体、精神。里面好多是精神医生,希特勒最开始是要杀精神病人,觉得他们是社会废物,会影响整个民族,所以一开始是精神医生到那里鉴别谁是精神病人。总体而言,分析的结果是德意志民族要复兴,这些做法是民族复兴的一部分。

胡紫微: 雷颐老师刚刚说到一个问题特别重要,在二战之后,德国人认为纳粹医生的存在是很难堪的。为什么难堪?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些医生不是一些容易被洗脑的普罗大众,而是智识阶层,是文明的承接者,而且很大程度上是知识分子。什么是知识分子?是有质疑能力的人类。在这样的体制化过程当中,他们怎么样就被洗脑是心理蜕变中很重要的点。

雷颐: 里面举了一个例子,我觉得挺有趣。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大学生,比较同情一些人,在甄别过程中救了一些人。但毕竟参加到机器里,有个成长过程。在医学院时举办科学比赛,看谁能够发现德国的本土物,因为德国认为只有日耳曼是最优秀的。他们一步一步走向国家主义、民族主义、种族优化,也就是纳粹。

胡紫微: 书里讲的是生物学统治。


儿童被当作纳粹人体实验对象。


雷颐: 最终是落实到这些上面,这就需要医学家、遗传学家广泛地参与进来。这个青年医生比其他医生要好的原因是他父亲是个坚决反纳粹的、很有威望的医生。没有到奥斯维辛之前,这位青年医生很矛盾,德国复兴、解决社会问题、解决失业的政策,他都很满意,但对纳粹做法很怀疑,于是不愿加入。人都是很矛盾的。后来他到了奥斯维辛。这个人就是书中的恩斯特·B,他算是对纳粹有一定抵触的普通人,他有一个观点,很多医生都秉承这样的观点:我们是治病,首先给人类治病,犹太人是人类的罪奴,给人类治病就得把犹太人干掉。最后发展到这一步,他认同了,那么他做了这件事情,绝大多数在集中营里的医生没有抵触。书里的分析都是从普普通通的人开始的。

胡紫微: 是文质彬彬的人。

刘苏里:我必须要插一句,您说已经加入纳粹的普通人是好人,其实不是,我知道两个极端例子。最后多数被采访的受害者的结论是“他们从来就是坏人”,换句话说,加入整个纳粹医生队伍的,更不要说指挥纳粹医生队伍的,他们天生是坏人。这本书并不是讲好人或者坏人,而是为什么天生的坏人只有在那个时间段、那个土地上扎了根、生了芽、结了果。

还有一个,这个队伍中除了专业医生,还有一批所谓的老干事,魏玛时期的大夫。这批人专业水平不高,是半吊子科学家或者医生,却是坚定地、无耻地信仰希特勒学说、社会主义学说,在1933年纳粹上台以前就加入的一批人。半吊子科学家身份使得他们在一个新环境中,希望找到魏玛时期因专业技能差而没有获得的待遇,另外把自己信奉的东西,通过所谓的科学手段发扬光大。人群当中某些人内心黑暗到某种程度。

胡紫微: 不光是普通人走向邪恶这么简单。


这些纳粹医生相信德意志帝国代表着人类的未来,能够建成最完美的社会

雷颐: 1995年时我在《读书》发表了一篇文章,当时日本的奥姆真理教在东京地铁站杀了很多人。为什么我写那篇文章?因为出乎我们的意料。奥姆真理教的教主是残疾人,没有什么文化,后来到喜马拉雅、印度、尼泊尔转了一圈,但这个教的骨干分子以科学家为主。我就分析为什么这些科学家信奉这么一个人,还参与到他的杀人活动中。同时我看了一个片子,关于美国的,演讲极具煽动力,击中当下社会的要害,因为要建立最完美的社会,很多人就跟着一步一步地走上去了。这本书里写到的一些医生,也是相信德意志帝国代表着人类的未来,能够建成最完美的社会。

社会总是不完美的,应该是渐进的、改良的,如果相信能够一下子建立完美社会,很容易被这类思潮所裹挟。奥姆真理教虽然很小,但我觉得跟这本书讨论的东西有相似之处,即为什么科学家会卷入其中。这本书第三部分用的是心理学分析,谈到西方有名的隐喻--浮士德交易,和魔鬼交易。从心理学分析,医生的角色本身是治病救人的,后来变成杀人,角色怎么样一步一步转换,有冲突有矛盾,书里都讲了。而且他们都必须加入党卫军,要宣誓对希特勒效忠,那个集体的力量很重要。那个时候不加入纳粹就是另类。


德国少女联盟(Bund Deutscher Mädel),纳粹德国希特勒青年团的青年女性分支组织。

里面专门分析了这些人如何摆脱罪恶感,还分析了意识形态与集体精神使这些人走到这儿。

我曾经想过这样一个问题,纳粹没有用“死”,都是“最后结果”、“最后处理”。

刘苏里: 雷颐老师的意思不是用“杀”、“处死”、“处决”这样的词汇,而是用“清理”。

雷颐: 运用词汇的时候有技巧。而且希特勒从来没有说过把这些人通通杀掉,而是“最终解决”。

胡紫微: 今天早晨我发了一条微博,介绍今天晚上的活动,其中有一个人的评论给我印象很深:“恶”离我们普通人不远,就是一扭头的事。对于积小恶而成大恶的可能性而言,我们普通人还是大有可为的,就比如,对于恶别过头去。最后这个恶到我们身上,其实是一部分人对另一部分人的剥夺。说得貌似挺有道理,但特别危险的是这里一直在回避道德相对主义,我们现在一直不提道德,我觉得道德对于这样明目张胆、昭然若揭的邪恶是一个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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