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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海涛评《文学三篇》|现代性:被“看见”和记录的困局

上海书评  · 公众号  · 读书  · 2025-01-15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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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先哲的视角,作者试图去深入这个问题,并提出了让人耳目一新的看法。他认为相比于妇孺皆知的小人国、大人国故事,《格列佛游记》第三部分勒皮他岛和第四部分慧骃国的故事才是核心,寄托了斯威夫特的古典思想传统和政治哲学观念。以往的评论者通常将勒皮他飞岛当作一个现代哲人的国度,而在作者看来这一理解是不准确的,勒皮他的统治者缺乏“哲人王”的政治技艺,没有向下兼容的具体操作,他们的权力或力量完全建立于关于外部物理世界的知识及操纵它们的技术的基础之上 (175页) 。因此斯威夫特有关飞岛和拉格多的故事,不应单纯被当作科幻故事来看,而应看作是一种以科学技术为统治基础的全新政体 (182页) 。换言之,要造就这种全知全能的“利维坦”,唯有在现代性条件下才能达成。每一个现代人都应该对此心有戚戚: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和持续不断的信息数据采集,让个人隐私几乎没有任何防御可能,随时会暴露在公共视野之下。

更有想象力的是,作者还根据原著中飞岛和拉格多的描述,敏锐地指出两者的区别在于技术水平的发展程度能否彻底隔绝统治者与被统治者。飞岛哲人的统治是绝对安全的,他们的权力可以任意伤害下界却难以被下界所伤害,而在勒皮他岛下界的首都拉格多,统治者和被统治者生活在同一层面,这就带来一种危险:被统治者仍然有挑战统治者的主动性,公开或秘密地对之宣战。因此要获得绝对的安全,统治者就需要被统治者处于全然透明的状态,让他们无法轻举妄动,甚至连思想和人心都不能出现反抗的苗头。作为一种历史悠久的执政思路,古代的统治者所拥有的手段相当有限,无非是增加人力监视、鼓励相互告发、采用保甲及连坐制度等等,如《格列佛游记》中代指英国的垂不尼亚王国和兰敦:“那里的人民大部分是侦探、见证人、告密者、上诉人、检举人、证人、发誓控告人和他们的爪牙。”而人力的运用效果并不稳定,总会给被统治者留下“钻空子”的机会。加拿大汉学家宋怡明在《被统治的艺术》中就以明朝军户为例详解了这个群体的日常政治策略,他们通常不会采取逃避兵役的极端方法来反抗统治,也不会在尚可生存的情况下揭竿而起,而是将兵役义务集中到个人身上,再对这个人进行补偿,如此可以最大程度上减轻整个军户家族的兵役负担。这种策略表面上并没有忤逆统治者的命令,但久而久之便催生了职业军户,使服役成了一项牟利的职业,导致军费增长和军队质量的恶化,这是与统治者的初衷背道而驰的。

个人为了自身福祉而采取的“理性选择”阻碍了统治者的施政,这在历史上不胜枚举,而且统治者难以通过传统的方案加以解决。拉格多对这一难题的解决方案则是现代性的,他们利用新技术来检测人的物质身体状况,通过饮食、睡姿、行动甚至粪便颜色来了解人的思想。或许这个设定是荒谬的、不切实际的,但确凿反映了作者对现代政体驭民术的想象:通过知识和技术的不断积累来巩固统治,使得权力的全监控理想成为可能。这种超前的政治模型在后世的学术研究中得以具象化,最典型者莫过于福柯在边沁的设想基础上构造的全景敞视监狱(Panopticon),其理论根基也是权力的可视性:身处囚室中央的警卫可以随时观察囚犯的行为,而囚犯无法防止被观看,只能假设自己受到持续的监视,进而收敛自己的行为。全景敞视监狱相对于传统监狱最大的不同就是圆形建筑,这个革命性的改造似乎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但却产生了非凡的收效,将对囚犯一对一的探视模式变成了一对多的俯视,使管理者瞬间形成了拟态的全知全能。美国学者马克·波斯特将福柯的思想进行了当下的兼容,他认为网络时代的信息系统构成了“超级全景监狱”,将社会治理者和公民代入到警卫—囚犯身份中,很容易发现后者的悲惨境遇:在大数据面前毫无个人隐私而言,也无法获得制衡统治者的有效信息。

卡夫卡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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