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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说明,这群学生根本不会自愈。一项以大一学生为研究对象的大规模调研发现,大一学生的自我心理健康评估已经跌落至25年以来的最低谷。
美国心理学会曾经公布一份名为《大学校园的危机》(TheCrisisonCampus)的报告。该报告中提到,接近一半的大学生觉得自己“无望”;接近1/3的学生承认“在过去的12个月中,由于心情过度低落而影响到了自己正常的生活”。
大学校园的心理咨询服务的需求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一直攀升,现在几乎门庭若市,应接不暇。在接受过服务的学生群体中,被诊断有严重心理障碍的数量翻了3倍,接近整体人数的一半。
斯坦福大学在2006年就本校学生的心理健康问题组建了一支行动组,斯坦福大学的副校长提出警告:“我们见到越来越多的学生在心理上出现了轻重不等的问题,有自卑、发展性障碍、沮丧、焦虑、饮食疾病、自残、精神分裂症和自杀倾向,等等。”另外一所大学的校长也曾经向我表示,我们的年轻一代似乎“被一场抑郁的流行病所包围”。
从高中到大学,这种情况根本没有丝毫改善,而且事情在进一步恶化。大学给予了学生们自己决策的权利和自由,这种突如其来的自由需要的是强大的自理、自立和自控能力,但是很多学生并未对此做好充足的准备。面对挑战,越来越多的学生会选择依赖抗抑郁或者抗焦虑的药物来帮助自己应对困难和诸多的不适。有些学生会选择中途休学或者梦想着休学。曾经有一位波莫纳学院的学生推心置腹地跟我分享:“倘若我们这群人是一辆正在高速行驶的汽车,要是哪天车轮子掉下来的话,那肯定会发生在大学这条路上。”
类似的挣扎绝非个案。一位在普林斯顿大学负责教学的老师就经历过一件这样的事。他回忆道:“前几天就有一位本科生备受学习压力的折磨,在我的办公室里讨论毕业论文的时候,晕了过去。”另外有一位正在从斯坦福大学办理转校手续的学生也分享了他的心声:“如果要出人头地,出类拔萃,那么就是要完全配合并服从于这个系统。我看到过我身边不少朋友,为了成绩和简历,不惜牺牲自己的健康、友情、爱情、个人探索、课余活动等等。而这些牺牲恰恰又是构建一个人内心和灵魂的基石。”一位耶鲁大学的学生说道:“我的一位朋友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真相——我也许在受罪,但是我若不曾受罪,我怎么可能成功被耶鲁录取。”
在大学里,我们根本就难以维持一段有内涵的恋爱关系。
扎克伯格的恋爱史或许是名校生中的一个反例
孤独的力量是强大的。我之前的一位学生曾经这么说:“在耶鲁就读时,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建立真正的感情。”另外一位耶鲁学生告诉我,她甚至到大四才懂得放缓脚步,结交真正的朋友。在那个时候,去看一场电影甚至都是件新鲜事。《哈佛杂志》(HarvardMagazine)最近的一篇文章这样描述擅长社交的哈佛学子:他们总是在赶场,忙碌着从一场活动赶往下一场活动,见朋友就像快餐式的约会;这种交际如同黑夜里在茫茫大海中行驶的船,只见轮廓,不见实体。
这些年轻人擅长广交人脉,但是这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跟真实的友情大相径庭。大学的恋爱无非就是各取所需,《纽约时报》(TheNewYorkTimes)专栏作家罗斯·多纳特(RossDouthat)一针见血地揭露了这种现象:男女之间存在的“炮友关系”就是为了在最方便满足自己性爱需求的同时,又可以把主要的精力投入职业的发展。一位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学生在接受《纽约时报》访问时,直言不讳地讲出:“我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典型的例子。在大学里,我总是非常忙碌,而且我喜欢的对象也总是很忙碌。我们根本就难以维持一段有内涵的恋爱关系。”
我们当今的名校大学生,对成就和成功有着一种被压迫式的追求:他们都觉得自己必须要以最高效的方式去完成自己的目标,从而再接着去追逐下一个更高更伟大的目标。这种被动的压迫和紧张导致了这些名校生不能从容地去发展一段深刻的感情,遗憾的是,这些深刻的感情是可以化解他们身上这种无时无刻追求成就的压迫感的。
更糟糕的是,这种被动的压迫并非是建立深刻感情的唯一阻力,比它更具杀伤力的是名校生们内心的恐惧,他们害怕在他人面前示弱,担心自己成为一位众人眼中的屈服于压力的弱者,因此他们拒绝示弱。
这些名校生从中学到大学,是一群被公认的“斗士”。他们似乎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自信,而这种自信正是遭到了自我形象保护和满足社会预期的绑架。当迈入大学之后,竞争更加激烈,更加广泛和深入,学生们左顾右盼,环视四周,倍加感受到他人比自己更聪明,更加突显“高处不胜寒”的处境。此时此刻,他们选择了谨言慎行、乔装自己,其实内心却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我们大多数人不知道怎么去找。我们只对成功充满热情。